Saturday, March 23, 2013

最低工資驚恐症


最低工資步入第三個年頭。回想三年前有企業代表預告的後遺症,如大量裁員、勞工過剩,全部無影無蹤。統計處最近公佈去年的就業數據,顯示最低工資實施後,低收入的階層收入錄得較顯著的增長。似乎最低工資在香港,暫時仍是利多於弊。

統計處的調查在去年5至6月進行,結果發現時薪28元的打工仔,比前年減少一半。由於同期失業率變動不大,相信大部份打工仔獲得加薪。而飲食、零售、保安清潔及安老院舍等低薪行業的時薪,按年升了5.6%至7.5%,跑贏在入息中位數的打工仔4.6%的增幅。

去年仍有21萬人時薪少於30元,即未達將於5月生效的30元最低工資的新水平,估計他們大部份在5月會獲得加薪。當然,在租金、車費等價格急漲下,低收入人士生活質素未必會有很大改善,但起碼可避免他們墮入貧者越貧的境地。

企業自行調節 減負面影響

為甚麼香港企業面對最低工資的成本壓力,也沒有出現他們初時警告的裁減人手等現象?美國經濟學家史密特(John Schmitt)上月完成一份報告,為最低工資破謬。史密特指出,所謂最低工資增加,會損害就業的講法,學術界其實未有定論,有研究甚至得出最低工資增加就業率的結果。

史密特指出,越來越多研究指向同一個方向,最低工資實施後,往往產生一系列調節效應,消弭所謂的負面效果。

其實,我曾提及過部份調節效應,其一是企業內功心法。最低工資促使老闆給管理層「捽數」改善效率,減省無謂開支,又或適量加價。大家樂(341)管理屬兩年前將最低工資形容為洪水猛獸,盈利短暫受挫。但憑住不斷轉換菜式,提升利潤,去年底交出漂亮的中期業績,半年多賺16%。與美國很多企業一樣,大家樂只要努力經營,絕對有能力克服最低工資。再者,高收入人士儲蓄比例遠高於低收入人士。低收入人士賺多了,也會通過消費,回流至企業的口袋,彌補它們的損失。

史密特提出另外兩項調節效應,相當具參考價值。有學者訪問了美國僱主,嘗試了解他們如何應付最低工資加幅。結果發現,半數僱主會透過延遲加薪給資歷深、高職位的僱員,又或減少他們的花紅,去補貼低薪員工。90年代,美國有較大型調查,得出類似的結論。換句話說,在一家企業裏頭,最低工資已有助拉近打工仔收入差距。

流失率降 省招聘培訓成本

過去有不少研究指出,工資太低,僱員會持「做又三十六,唔做三十六」的心態,生產力倒退。長期不願意調高薪酬,代價是流失率高;由於低收入僱員一般要背負家庭責任,照顧小朋友,又不懂得上網,通常對求職的資訊相對不敏感。企業額外要浪費大量人力物力做面試、新員工培訓工作,這些成本,隨時令企業得不償失。 

美國麻省大學經濟學家Arindrajit Dube等三名學者去年在美國進行跨城鎮的調查,找到實際數據證實,最低工資增加後,該城鎮快餐廳流失率會相應下降。企業因為最低工資增加開支,但亦改善員工流失率,節省了重新招聘、培訓等成本。

這些以前被忽視的調節效應,還有待更多數據和研究去論證,但近年多項同類研究的結果,使到越來越多美國經濟學者對最低工資改觀。

長期擁護自由經濟的《經濟學人》,亦由質疑最低工資,轉向認同措施利多於弊。輿論越來越支持最低工資政策,美國總統奧巴馬也在上月提出,希望最低工資由現在每小時7.25美元(約56港元),加至每小時9美元(約70港元),更有意把最低工資與通脹掛鈎,革新最低工資的檢討機制。

香港的最低工資的水平,只是每兩年檢討一次,機制是找勞資雙方的代表開會討論。勞資代表在上一次的檢討弩張劍拔,資方又祭出危害就業等一大堆理由。最後,最低工資水平只加兩元,兩年增幅只有7%,仍然大幅跑輸通脹。

我不期望,香港資方在現階段能接受最低工資機制與通脹掛鈎。但希望在明年的檢討時,不會再有信口雌黃的論調,讓意識形態取代理性討論。

丘亦生

Ref.: Apple Daily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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